“造一艘船亏掉一座城的钱，这生意谁还敢做？”

东方造船厂这几天把机器都按了暂停键，四艘半成品停在水里晒太阳，工人拎着饭盒走出厂区，脸色比钢板还冷。老板迪塞尼亚在声明里写得很直白：再干下去就把自己拖垮。一句话，海岸警卫队想省钱，结果把船厂先省到哭了。

事情得往回倒八年。2016年，东方造船击败一堆对手，拿下海岸警卫队“传承”级巡逻舰前四艘的订单。当时大家以为捡到大单，结果后来发现合同写得太狠：价格锁死，任何超支自己扛，工期卡死，晚一天就得赔。船厂咬牙认了，毕竟能进政府供应链，名气能涨，股价能飘。可飓风迈克尔2018年狠狠刮过佛罗里达，船厂屋顶被掀掉一大块，设备泡在水里生锈，修修补补就烧掉一大笔钱。紧跟着疫情又来，供应链断成面条，钢板涨价、电缆涨价，连一颗螺丝都比原来贵三倍。船厂每拧一颗螺丝都在滴血。

钱烧得凶，船却迟迟出不了坞。最初计划2021年交首舰“阿古斯”号，现在时间表直接滑到2026年。政府问责局去现场一看，72%的完工量里塞满返工痕迹：吊艇架设计来回改，电缆走位错了敲墙重排，油漆刚喷完发现钢板又得切开再焊。工人吐槽：“今天装好的设备，明天设计师一个电话就得拆，感觉像在拼乐高，还只能用一次。”

海岸警卫队也头大。他们原本想用25艘新船换掉50岁老船，算盘打得响，却忘了新技术没磨合就上马。第一艘船连吊艇架长什么样都没定型，就敢让船厂切钢板。后果就是一边造一边改，改一次追加一次账。政府问责局2020年直接点名：关键技术没测试就开工，分布式系统图纸漏了半拉子，返工不亏才怪。去年五月到今年五月，首舰进度条只往前蹭了不到2%，活生生把项目拖成马拉松。

钱越烧越多，预算从最早的125亿美元涨到176亿，多出整整50亿，足够再建两座金门大桥。初始作战能力从2022年12月推到2029年6月，七年光阴就这样蒸发了。海岸警卫队内部有人私下吐槽：“我们买船的钱够买岛了，结果岛还没见影。”

今年二月，东方造船实在扛不住，给海岸警卫队写了封“求救信”：再干下去就破产。海岸警卫队倒也干脆，直接对第三艘和第四艘下停工令，国土安全部随后发公告：有没有其他船厂愿意接手半成品？消息一出，业界哗然，谁敢接这种烫手山芋？接手就得替前任擦屁股，还得继续被锁价合同捆住手脚，利润薄得像一张纸。

更尴尬的是，第二阶段订单早在2022年就给了澳大利亚背景的奥斯塔美国公司，合同金额2.083亿美元，船号从第五艘排到第十五艘。东方造船一看煮熟的鸭子飞了，冲进法院喊冤，结果法官一句话：程序合法，驳回。如今奥斯塔在阿拉巴马州的船厂干得热火朝天，设计图纸已敲定95%，吊艇架明年二月拉去测试。对比之下，东方造船的四艘半成品在水里泡得锈迹斑斑，像被遗弃的大型玩具。

船厂员工被裁了一波又一波，巴拿马城的小酒吧里，穿着工装的大哥闷头灌啤酒：“我爷爷在这厂干到退休，我爸也是，现在轮到我却要拎箱子走人。”旁边的人拍拍他肩膀：“飓风没卷走的厂子，被一张纸合同打垮了。”

海岸警卫队代理司令伦迪六月份在国会听证会上被议员追问得满头大汗，只能反复说“我们正想办法”。办法在哪？没人敢打包票。有人提议把两艘未完工的舰体拖去别的州继续造，光拖船费和重新调试费就得再掏一大笔，更别说新船厂还得重新熟悉工艺。更有人担心，就算换地方，设计缺陷不改，返工还会继续，烧钱的大洞永远填不满。

社交媒体上，网友嘲讽：“海岸警卫队造船像订外卖，下单时图片高大上，送到手发现少一半配料，还超时两个钟头。”还有人贴出对比图：一边是锈迹斑斑的半成品，一边是电脑渲染的威武新舰，配文“梦想与现实的差距”。

回头看看船厂老板迪塞尼亚的声明，其实话里藏话：我们曾经挺过飓风，挺过疫情，这次也想挺过去，但合同条款像绞索，再粗的脖子也扛不住。言外之意，得加钱，得改条款，不然就散伙。海岸警卫队手里握着国家安全的大旗，可兜里银子有限，国会山的老爷们愿不愿意再批50亿补洞，谁都说不好。

船厂外的海湾依旧湛蓝，海鸥掠过水面，叼走工人丢下的面包屑。四艘半成品浮在水面，像四个巨大的问号：继续造，钱从哪来；不造，25艘替换计划就得缩水；缩水，老旧“传奇”级还得硬撑，撑到哪天算哪天。美国海岸警卫队原本想借新船重振近海威慑，如今却陷入“造不起也停不起”的死循环。

当年签合同的官员或许没想到，一页纸能把百亿项目拖进泥潭；当年欢呼中标的船厂也没想到，飓风加疫情能把利润啃成负数。现实就是这么冷：口号再响，也挡不住账本上的红字。

现在问题来了：如果东方造船真的退场，这四艘半成品是当废铁卖掉，还是冒险拖去别的州续命？海岸警卫队会不会重新谈合同，还是干脆砍单？纳税人交的176亿美元，最后能换回几艘真正能开动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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